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-鲁迅先生喜欢的一张唱片：交响诗《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》欣赏

作者:赵建人

摘 要： 莱纳指挥美国芝加哥交响乐团演绎的理查 · 施特劳斯交响诗《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》，我觉得：这是一张鲁迅先生喜欢的唱片。

听了好几遍龙源音乐再版的这张唱片：莱纳指挥美国芝加哥交响乐团演绎的理查 · 施特劳斯交响诗《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》，我觉得：这是一张鲁迅先生喜欢的唱片。

何以见得.

除了读书写作以外，鲁迅的确有着广泛的兴趣爱好。他喜欢书法金石、碑帖石刻，喜欢欣赏木刻版画，喜欢喝茶，喜欢喝黄酒，喜欢种花养金鱼，喜欢看戏看电影，喜欢美食，上海滩各个有名的饭店酒楼，他都去品尝过，可是，翻遍他的著作、书信和日记，从未记载他出席过一次音乐会，听听工部局乐队（上海交响乐团的前身）演绎的莫扎特贝多芬老柴肖邦德沃夏克拉赫玛尼诺夫等等。我们去山阴路大陆新村 9号他的家里仔细看看，里面也没有留声机唱片钢琴吉他之类与音乐有关的东西。

那么，你就慢慢听我讲吧。

你知道尼采吗.这位德国哲学家写过一部散文诗体的哲学著作《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》，这是他一生的巅峰之作，文采斐然，汪洋恣肆，流传和影响非常广，作曲家理查 · 施特劳斯一读之后，就变成了他的“粉丝”，非常崇拜他，就根据他的这部著作写了一部同名交响诗。而同样，鲁迅先生也是个“尼采控 ”，他反复阅读过尼采的大部分著作，不信你去读读他的散文诗集《野草》，字里行间逸出来的味道，想象奇丽峭拔深邃，很自然会让你联想到尼采的许多著作。不仅如此，鲁迅还两次动笔把《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》译成中文，一次用文言，一次用白话文，可惜都没有全部译完。

那么，尼采的哲学到底为什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吸引力呢.不搞清楚这个问题，是听不懂这张唱片的。那是在十九世纪下半期，西方社会虚无主义流行，一时间，传统的基督教文明及其价值体系濒于崩溃。作为哲学家，尼采就站出来振臂疾呼：上帝已死，切望超人诞生，以拯救振兴人类！长篇散文诗体著作《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》就是尼采“超人”英雄主义哲学的巅峰之作。作曲家理查 · 施特劳斯热烈追求自由、追求个性解放，遂与尼采学说产生强烈共鸣，激情难溢，选择了书中的九个片段，提笔创作了同名交响诗。这部作品共有九个乐章，除了第一乐章题名为“日出”以外，其余八个乐章题目均源自尼采原著。同样，身处于“五四”新文化运动前后，我国一大批知识精英致力于挣脱旧制度旧文化的枷锁，追求思想解放，急切寻求思想武器，很自然就会与尼采哲学产生共鸣，鲁迅先生就是其中佼佼者。我们设想：假如鲁迅多活几十年，儿子周海婴因为学习无线电技术而家中购置留声机和唱片，是完全可能的，鲁迅因为喜欢尼采而欣赏并喜欢交响诗《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》，这更是一件合乎逻辑顺理成章的事情。而且，如果他身体条件、精力和时间都允许，或许还会兴致盎然地一边听着唱片，一边执笔把尼采的这部著作全部译成中文。

交响诗《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》的九个乐章的题目如下：1，日出；2，来世之人；3，渴望；4，欢乐与激情；5，墓地之歌；6，学术之歌；7，康复；8，舞曲；9，梦游者之歌。限于文章篇幅，只能简略谈一下其中第一乐章的鉴赏体会。这一乐章理解了，其他八个乐章欣赏起来就很容易了。

第一乐章：日出。乐曲一开始，你就会听到一段很低的低频，这就是管风琴最大的近10米高的音管发出的声音，这声音起初极轻极轻，却很低很低。随着音乐的发展，黑暗在慢慢遁却，东方熹微，黎明降临，于是这低频声由轻渐响，由暗转明，直至它汹涌澎湃，浩浩汤汤，排山倒海，不可阻挡，充塞到了整个宇宙之间。这时，庄严的小号悠远地奏出一个嘹亮的金色的音乐动机，顿时之间，旭日东升，光芒万丈，太阳出来了！太阳出来了！！定音鼓一声声猛烈敲击，乐队全奏，催人奋进，天上云蒸霞蔚，万朵红霞绚丽绽开，音乐在管风琴千钧伟力的推动下，进入了最高潮.这段音乐真的让人心潮澎湃激动万分热血沸腾，然而却只有短短的1分30秒，真是尼采和理查 · 施特劳斯共同创造的艺术奇迹！同时也是许多音响发烧友津津乐道的一个永远说不完的话题。

在这部交响诗的乐队总谱上，理查 · 施特劳斯引用了尼采《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》中开头的一段原文：

“查拉图斯特拉30岁时，离开家乡和家乡的湖，遁入山中，安享其智慧和孤独，十年不倦，然终则其心化。一日晨，与曙光偕起，走向太阳发问：你这颗伟大的星球啊！假如没有你所照耀的人们，你还有什么幸福可言.

瞧！我对我的智慧已感到厌腻，犹如蜜蜂采蜜过多，我需要他人分享我的智慧。

我愿意赠送和分发，直至世人中智者再度乐其愚，贫者再度乐其富。

因此，我必须下山，深入人世；如同你每天傍晚下山，落到大海的那一边，我会把你的光芒带至下界，你这极度丰饶的星球啊！”

于是，从第二乐章开始，作曲家运用独特新颖的音乐语言，记载和描述了查拉图斯特拉在广阔的人世间布道过程中的所言所为，所见所闻，所遇所感，光怪陆离，博大精深，亦催人奋进，使人警醒。

1962年，出生在匈牙利的著名指挥家弗利兹 · 莱纳指挥美国芝加哥交响乐团录制了理查·施特劳斯交响诗《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》，当年即由美国RCA公司出版过LP，一时间洛阳纸贵，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又转制成CD出版，同样广受欢迎。由于采用电子管设备录音，整个乐队的音场宽阔，定位准确，各种乐器的大小比例恰如其分，质感清晰，亮丽扎实，温润醇厚，逼真自然。更值得一提的是，现在“龙源音乐”购得版权和原始母带，诚邀日本“索尼音乐”运用最新的24比特技术以及制作蓝光碟的高端光碟材料，限量生产1000张，制作成 Blu-Spec CD ，每张唱片都有编号，弥足珍贵。因此，与旧版相比较，“龙源音乐”这张新版唱片的音质大幅度提升，音色更加纯正醇美，高贵典雅，清晰度更高，并且完美保持了原来LP浓郁的“模拟味道”，使得这张久负盛名的发烧碟老树发新枝，郁郁葱葱，更臻完美。

反复欣赏这张唱片，我就很喜欢尼采的一句名言：“人类之所以伟大，正在于他是一座桥梁而非终点；人类之所以可爱，正在于他是一个跨越的过程与完成。”

所以，鲁迅会说《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》的精髓是“鼓励人类日渐向上”。所以，鲁迅，他就是我们中国的尼采。

刊于《高保真音响》杂志2016年11期